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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帶了小木馬?那個幹凈。”

嘉兒眨一眨眼睛,不明白兩者的區別,在小孩子眼睛裏,什麽都是新鮮的,但還是乖巧的哦了一聲。

小家夥天真無邪,駱寶櫻很喜歡他,把他抱起來道:“咱們去前面看看,聽說還有更多的海棠花呢!”

袁氏道:“你與珠珠去吧,我在這兒坐一會兒。”她瞧見不遠處像是有幾位夫人來了,也是想結交一下。

那兩大一小就走了。

越走越遠,駱寶珠也越來越驚訝,低聲道:“我以為衛家夠大了的,可這侯府竟然還要大一些,我看只有皇宮能比了。”她嘆一聲,“不知道羅哥哥一個人住在這種地方,會不會覺得孤單?”

要是她,恐是要瘋了。

駱寶櫻知道弟弟不容易,輕嘆口氣道:“等他娶了妻子就好了。”

可像他這樣又英俊又厲害的侯爺,不曉得哪家的姑娘配得上呢,駱寶珠心想,可惜姐姐已經嫁給三表哥了,不然姐姐倒是堪配。

說話間,三人走到一處荷花池,原來這海棠林一直綿延到這裏,連接著湖水,水照麗花,別有一番意趣。駱寶珠坐在池邊的石凳上看,駱寶櫻也瞧著池塘,再過幾日,那荷花也要開了呢,她那時有興致時,還會撐著小舟去湖中心采蓮蓬。

轉眸一看,河邊那小舟也在,且旁邊還有一位姑娘,好似想上去坐。

駱寶珠也看到了,她天生活潑,忙走上去,問那姑娘:“你要坐船去玩呀?”

那姑娘沒料到這兒有人,淡淡道:“是。”

自顧自的要上去,誰想到嘉兒不知何時又抓了蜻蜓,喜滋滋走來要與駱寶珠瞧,結果沒抓穩,蚱蜻蜓從手中飛走了,他去追,一腳踩在那姑娘的裙擺上。

他走過草叢沾了泥,立時把她裙子弄臟了,那姑娘大怒,一推嘉兒:“哪裏來的野孩子?竟敢踩我裙子?”

嘉兒摔倒在地,屁股疼了忍不住哭。

生得極是秀麗的姑娘,脾氣倒大,小孩子不懂事說兩句就是了,為什麽要推?駱寶珠向來疼愛弟弟,扶起她質問道:“你這裙子有什麽了不得?幹什麽推他,他才幾歲?做錯了,他自然會向你道歉的!”

那姑娘冷笑一聲,上下打量她:“只怕你賠不起呢!”

她轉身仍要上船,駱寶珠低頭打量嘉兒,才發現他脖頸還被那姑娘指甲劃破了,更是惱怒,一把拉住她:“你給我說清楚……”

趕來的駱寶櫻同時間道:“你給我站住!”

那姑娘又下意識推駱寶珠,她練過武,極是有力,那一掌竟然把駱寶珠直推出去一丈遠,她哪裏站得穩,一下子坐倒,摔在石子路上。

腳踝登時扭到了,疼得差些哭,可她不服氣,心疼弟弟受傷,撐起來又要去找那姑娘,這時卻覺肩頭一痛,有人把她像小雞一樣給揪了起來。

☆、第 115 章

回頭一看,身側高高大大的身影,不是羅天馳又是誰?

她驚喜道:“羅哥哥!”

羅天馳沒有看她,卻是看向站在小舟裏的姑娘,那小舟可是姐姐喜歡坐的,可孫妍竟沒有來請示就來動用它,真當這兒是他們西平侯府呢?他眼眸瞇起來,手下不由自主用力,將駱寶珠的肩膀給抓疼了。

她輕哼一聲。

他發覺,松開手,皺眉看著她道:“你怎得這麽沒用,被人一推能摔那麽遠?”

這話實在是莫名其妙,駱寶珠委屈道:“我沒武功啊,我要有武功,早打她了,還會讓她欺負嘉兒?”她越想越是惱火,伸手卷起袖子,又要往河邊去,結果沒走幾步,腳鉆心的疼,差些又摔倒。

他喝道:“一邊待著去罷,就你這樣兒,便追到她有什麽用,你打得過她嗎?還不是又摔一跤?”

說完大踏步就往裏走。

駱寶珠忙叫丫環扶著她去看。

河邊,駱寶櫻正於孫妍對峙。

那孫妍是已故太子妃孫氏的妹妹,自小也是常往宮裏來,不過性子霸道,大姑姑不太喜歡,故而孫氏只讓她在東宮玩玩,幾不去坤寧宮,加之那時年歲小,駱寶櫻與她不熟,後來孫老爺被升任江西總兵,她也隨著去了。這回許是才回京都,但模樣沒有變太多,左眉間有顆紅痣,她一眼就認了出來。

她冷笑道:“倒不知你祖宗曉得你把孫氏掌法發揚光大,專欺負小孩子,會有何想法?”

一開口就提她祖宗,孫妍大怒:“你是誰?敢這樣與我說話?”

“我不是誰,可在宜春侯府,咱們都是客人,沒有誰高誰低,嘉兒不小心踩到你是他錯,可你出手傷人,更是錯,你還推我妹妹,錯上加錯。”她盯著道,一字一頓道,“你給我從船上下來!”

“我憑什麽聽你的?”孫妍吩咐下人,“給我撐船。”

駱寶櫻一腳就踩住了系在小舟的鐵索,讓船動不了,還讓丫環一起拉住。

孫妍在上面氣得跳腳。

這時候,羅天馳走了過來。

兩人自是認識的,羅天馳叫她姐姐表嫂,論起來也算是表妹,孫妍以為來了幫手,叫道:“羅表哥,這兩個不知是誰呢,帶個野孩子把我裙子踩臟了,還不讓船走,你快給我教訓教訓她們。”

駱寶櫻聽得暗自好笑,也有些惋惜。

可惜了太子妃這樣賢惠的人,竟有個這樣不懂事的妹妹,大約是最小的女兒,家裏太寵,叫她以為整個大梁她都能橫行霸道,然而這裏不是江西,他爹在江西呼風喚雨,無人忤逆,她習慣了別人順從,而這裏可是京都!

果然羅天馳就發作了,冷冷道:“你給我下來,這船是我家的,你上去作甚?”

孫妍怔了一怔,暗想不過是只小舟,她坐一下又有什麽?他竟然大呼小叫?莫非與那兩位姑娘關系匪淺?可她任性慣了的,哪裏甘心下來,被駱寶櫻姐妹看笑話,一咬牙道:“這小舟值幾個錢,大不了我買了,我今日就想在上面玩一玩。”

她賴在上面不下來。

羅天馳臉色一沈,走到船邊:“你到底下不下?”

語氣有威脅的味道,眼神也很嚇人。

孫妍有些害怕了,眼睛一轉道:“除非她們給我賠禮道歉,還賠我裙子。”

羅天馳笑起來,想到這孫妍不止把駱元嘉抓傷,推駱寶珠摔倒,還敢不聽姐姐的話,他瞬時就做了決定,只見他把腿伸出來,猛地朝船身一踢。使出了所有的力氣,非同小可,船身猛地晃動起來,頃刻間往右一倒,竟整個翻了過去。

眾人都嚇住了。

駱寶珠也呆了,結巴道:“會,會不會出人命。”

“出什麽人命?”羅天馳挑眉道,“她會游水。”

孫家除了掌法聞名,孫老爺最擅長便是操控水兵,孫妍總與她老子在一起,又學武功不可能不會游水,駱寶珠仔細看去,果然瞧見孫妍從池塘裏露出半個頭來,正對著羅天馳大罵:“羅天馳你這混蛋,我非得告訴我爹去,小心你……”

水又淹到口中,她嗆到,連聲咳嗽。

駱寶珠撲哧一笑,誇道:“羅哥哥你太厲害了,竟然能把船踢倒呢,那人這回可受教訓了,嘉兒也不冤枉。”她招手叫嘉兒過來,“快些給羅哥哥道謝,他給咱們出氣了!”

嘉兒一無所知,兩歲多哪裏會計較人心,他甚至把剛才孫妍推他的事情都忘掉了,只姐姐說謝謝,他很乖的道:“謝謝羅哥哥。”

羅天馳摸摸他腦袋,又看向駱寶櫻。

駱寶櫻沖他一笑,問道:“你怎得一個人過來了?”

“哦,我是想……想看看小舟。”私心裏,他原想請駱寶櫻坐上去玩的,可被踢翻了,還坐什麽?

駱寶珠這會兒正給嘉兒察看傷口,只見他脖頸上的血已經不流了,只有一道淺淺的痕跡,便用帕子掖了掖,柔聲道:“回頭擦點藥就好了,還疼嗎?”她看著弟弟的時候,混沒有傻乎乎可愛的樣子,倒是真像個大姐姐。

嘉兒搖搖頭:“不疼。”

羅天馳瞧著,忽地道:“我看你傷得比較重吧,走,去我那裏,給你上點跌打酒。”

他們練武的,那東西多。

駱寶珠笑著點點頭。

一行人去正房,誰也沒管孫妍。

路上遇到衛瑯與駱元昭,兩人才對弈完幾局,這會兒邊散步邊說朝堂上的事兒,瞧見羅天馳與她們姐妹在一起,前者皺眉,後者則看著駱寶珠道:“珠珠你怎麽回事,腿傷了?”

“遇到個兇姑娘推的,不過已經被羅哥哥教訓了。”駱寶珠嘻嘻一笑。

衛瑯詢問:“哪家的姑娘?”

“孫家。”駱寶櫻走過來,撇嘴兒道,“蠻橫的很呢,抓傷嘉兒,還推妹妹。”

“孫家?”他挑眉,“莫不是西平侯府?”

“可不是!”

見她依著自己,他順勢就握住她的手掌,淡淡道:“西平侯在江西惹下不少麻煩,這才會被皇上調回京都,”他頓一頓,“你出氣可出夠了?”

若是不夠,他可以趁火打劫。

駱寶櫻道:“那孫姑娘都掉入池塘了,算了。”還不值得為她大動幹戈呢,而且,那也是太子妃的娘家,不過她很好奇衛瑯會用什麽法子對付西平侯,輕聲問,“你打什麽劫啊?”

“他是原太子妃的生父,憑那野心,定會插手殿下續弦,”衛瑯眸光一閃,“太子妃已去世,孫家……假使西平侯識趣,或還可挽回。”

太子妃之位空懸,要保住孫家利益,西平侯也確實不容易放棄,可孫妍,她眉頭一擰,孫妍實在不合適啊。

兩人臉對臉輕聲細語,駱元昭在旁看著,微微一笑,這妹妹與妹夫當真是琴瑟和鳴,叫人羨慕。

那頭羅天馳已經往前走了。

駱寶櫻忙道:“珠珠要去抹藥,我跟著看看。”

她追上去。

姑娘家抹藥,往正堂跑?衛瑯有些不悅,他們是男人跟著去不合適,可羅天馳也是男人,雖說是男主人,領著兩個姑娘也不妥吧?正思索間,忽見前方駱寶珠身子一歪,似要跌倒,雖然有丫環攙扶,羅天馳下意識也伸出了手。

瞧見他側臉,全沒有面對衛蓮時的冷,凡是很溫和,好似還嘲笑了駱寶珠幾句,說她笨。

看來他不止對駱寶櫻親近,對駱寶珠也一樣,許是愛屋及烏?可這小子實在看著不像那麽容易親近的人,那麽一猶豫,已錯過叫住他們的機會。

走入堂屋,羅天馳使人拿跌打藥酒來,一邊叫駱寶珠坐下。

駱寶櫻則抱著嘉兒在屋裏走了一圈。

這是她生活了十幾年的家,雖則離開那麽久,可重新看見,每一樣東西落入眼簾,都能叫她想起曾經的回憶,花梨木的海棠椅,紫金香爐,擺著碧玉如意的長案,墻上掛著的白虎下山圖……

她看了又看,甚至還去了側屋。

下人拿著藥酒過來,羅天馳與駱寶珠道:“快些把鞋襪脫了。”

“什麽?”悠閑坐著的駱寶珠嚇一跳,臉紅著支吾道,“脫什麽?”

“不脫怎麽擦藥酒?”

“可……”駱寶珠盯著他,“你是男人啊,我怎麽能把腳露出來?”好歹家裏也是教過規矩的,她怎麽可能在男人面前露腳,雖然那是她很親切叫著羅哥哥的人,她心頭慌的一塌糊塗。

見她差些脖子都紅了,眼睛瞪得又圓又大,活像個受驚嚇的兔子,羅天馳噗嗤一聲,轉過身道:“誰要看你,小屁孩兒什麽都沒長好呢,逗你玩罷了。”他與丫環們道,“快些給你們姑娘擦了,擦好了快些走,我還要去應酬客人。”

駱寶珠松了口氣。

丫環給她擦藥酒,等擦完駱寶櫻也出來了,朝羅天馳道謝,便與駱寶珠一起離開堂屋。

回到海棠林那裏,袁氏急慌慌道:“怎麽才回來?我都要使人去找你們了,剛才聽說孫姑娘不慎落入池塘,我怕你們也……”她頓一頓,才發現女兒受傷,“珠珠,你腳怎麽了?”

“便是那孫姑娘害的。”駱寶櫻把來龍去脈說了一遍。

袁氏聽得心驚肉跳,看過嘉兒發現沒事兒才松口氣,叮囑她們道:“京都藏龍臥虎,有時候該忍還得忍一忍,畢竟你們一開始不知對方是誰,剛才是幸好有侯爺,要沒有……”

“她都傷了弟弟了,咱們還忍?”駱寶珠不服氣,“我忍不了,可惜我沒武功,不然我一定親自替咱們報仇!”

駱寶櫻心想,她也不是會忍的人。

瞧見這兩人一個脾氣,袁氏無言,又瞧駱寶珠一眼,嘆口氣道:“原本還想讓你去見見幾位夫人,這下可好。”她瞧瞧她頭上珠釵,臉上妝容,那都是精心裝扮的,因知曉今兒侯府請了好些貴客,駱寶珠也到年紀了,希望可以遇上合適的婆家,看來是難以如願,她無奈,“只能等下回。”

“下回什麽?”駱寶珠道,“娘您最近老是讓我看這個,看那個的,到底作甚?”

“你這孩子。”袁氏一戳她腦袋,並不避忌駱寶櫻在,“你十三了,當然是要給你尋個婆家,明年定親,十五也該嫁人了,與你三姐一樣。”

駱寶珠嘴巴張得老大,驚慌道:“我不要那麽早嫁人,我還小呢!”

“誰讓你現在嫁,只是讓你先相著,有看得上的,你與娘說。”袁氏苦口婆心。

“我也不要相著,我沒有看得上的。”

袁氏被氣得笑了,只要求助的看向駱寶櫻。

駱寶櫻知曉這妹妹單純,笑一笑道:“珠珠,你別害怕,母親又不會逼你,你且與我說說,什麽樣的公子哥兒你看得上?我與母親聽清楚了,找個差不多的予你,你不喜歡的咱們不選,這總行罷?”

駱寶珠最是聽駱寶櫻的,聞言真仔細想了一想。

可這一想壞事了,腦子裏浮現的竟然是羅天馳,她搖搖頭,繼續想,可除了他,空無一人,空無一物。

她呆若木雞,心想完了。

(請看下作者有話說。)

☆、第 116 章

孫妍被羅天馳弄得摔入池塘,狼狽的離開宜春侯府,這事兒被劉夫人知道,急忙就來見這侄兒。

半路被自家姑姑攔住,羅天馳驚訝道:“二姑姑,您不是在賞花嗎,怎得來這兒?”

“你做得好事!”劉夫人見他沒事人一樣,臉色沈下來道,“上回是惠瑞,這回是妍兒,你是專挑著一幹親戚下手呢?那下回是不是還要找我麻煩?”

羅氏在宮中冷清,時常會召見她們這些女眷相陪,那次金夫人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說羅天馳怎麽欺負金惠瑞,叫她在衛家擡不起頭。她聽著也覺羅天馳過分,那金惠瑞平時很順和一個人,便是今次急於拉近關系,他也不至於要這樣發作。

這回孫妍的事情又是,坐個船而已,竟把姑娘家弄得落水!

連續得罪兩家,劉夫人覺得自己有責任,沒教好這侄兒,瞧瞧如今多囂張,以後被人逮住了彈劾,說外戚橫行霸道,他們也不好做。

“瞧您說得,她們要不是自作孽,我才懶得理會她們。”羅天馳道,“那孫妍剛才所作所為,您到底知道不?她仗著有武功推兩歲大的孩子,還把人家脖頸弄傷了,在我府裏,我能坐視不理?”

看來孫家隱瞞了真相。

劉夫人道:“哪家孩子啊?”

“駱家的小兒子。”

劉夫人唔一聲,今次只請了一家姓駱的,她知曉是駱昀,這人也算是太子親信,為人剛正不阿,在朝中頗有好評,孫妍這是做得不對,不過金惠瑞,她皺眉道:“那惠瑞呢,你就不能好好說話?你這樣,衛家怎麽想?”

那回純是為幫姐姐出氣,羅天馳撓頭道:“那是我沖動,下回我註意。”

在她面前,羅天馳認錯也快,可劉夫人總覺得他沒有真心悔改,把他叫到僻靜處道:“你要再弄出什麽事兒來,你大姑姑說了,得把你官職撤了!拿著雞毛當令箭呢?你爹以前那麽大的官兒,也不見惹事,到你這兒,一樁接一樁的。你給我記住,這侯府可是靠你一個人,你給我正正經經娶妻生子,好好過日子。”

羅天馳嘴角抽了抽。

大姑姑果然是狠,一來就曉得拿官位威脅他,他老實道:“行,我知道了。”

劉夫人給他整整衣襟,滿是關愛的道:“過兩日我請了幾位姑娘來,你給我好好看一看,選一個,都是名門世家出身的……你這脾氣就得選個賢惠的,舞刀弄槍不合適,得把侯府都掀翻。”

羅天馳聽得心頭一陣煩躁。

也不是多大的人,天天催著成親,男人三十來歲也能生孩子倒不知急什麽?可他一低頭看二姑姑,二姑姑的眼神很冷厲,他直覺不敷衍下,興許哪一日她與大姑姑要想法子給他賜婚。

不過這個他也不怕,賜婚嫁進來的姑娘,他能第一天就叫她急著和離。

有時候,親人是最好對付的,因為她們不忍心真的傷害你,可羅天馳或多或少有些愧疚,畢竟她們是為他好。勉強一點頭,他道:“行罷。”

“行什麽?你這臭小子,別再給我耍滑頭!”劉夫人舉起手在他頭上敲了一記,這才轉身走了。

羅天馳坐在旁邊的石凳上發呆,忽覺肩膀上被人猛地拍了一掌,回頭看竟是華榛,他吃了一驚站起來。

“家裏設宴竟然沒請我,你是不是想死?”華榛道,“是因為駱三姑娘嗎?我與她已經和好了,你怕什麽?”

還有這事兒?羅天馳驚訝,不過駱寶櫻成親時華榛確實沒來搗亂,他摸一摸鼻子:“算我不對行嗎?反正你自己也來了。”說著嘆口氣又坐下去,“正好,我煩著呢,我問你,你還在天天挑姑娘嗎?”

“沒啊,別人都以為我覬覦衛三夫人呢。”華榛很得意,“哪個願意嫁我?不過我老娘仍是日日嘮叨。”他正色道,“我看,要不咱們去兩浙吧,我聽父親說,倭寇又蠢蠢欲動,頻繁騷擾沿岸,這種小打小鬧咱們能應付。”

“應付什麽,咱們又沒有打過仗。”

“不要你領兵怕什麽,隨幾位將軍一起去歷練歷練,像咱們這種勳貴,哪個不是這樣學起來的?便是你爹,我爹,這等年紀也不可能領幾萬的兵。”

羅天馳有點兒心動,這既算不得危險又能學到經驗,確實是個好機會,他沈思片刻:“好,等我入宮去與表哥說一說。”

“記得算上我。”華榛道,“我在京都待膩了,學得一身武功又沒處報效,沒意思透了!”

羅天馳一笑,拍拍他肩膀:“行,不過……你真跟三少夫人和好了?你不去見她一見?”

“剛才偷瞧過了,她與她相公看著挺好,我去作甚?我這人得英雄救美的時候才出來不是?”

羅天馳哈哈笑起來。

兩個年輕男人躊躇滿志,大踏步的走了出去。

回到院子,剛才觀看海棠,走得許多路已是出了薄汗,駱寶櫻清洗一番換上幹凈的裙衫,坐在美人榻上看書。等到衛瑯也洗完過來,只見她沒個形了,脫了鞋子,雙腿蜷曲著,整個人歪在上面,手裏還拿著書。

目光在她光裸的的蓮足上停頓片刻,上前將書取了下來,他道:“要看書便坐著,不然你這眼睛得壞了,知道壞了是什麽樣兒嗎?”

“眼瘸嗎?”駱寶櫻瞄一眼他,“已經瘸了。”

真是一句話就能把人噎死。

衛瑯陰沈沈看著她:“駱寶櫻……”

見他要彎下腰壓人的架勢,駱寶櫻忙道:“今兒走累了,坐不動。”她往裏挪一挪,留下一小塊空間,“可實在想看,昨兒晚上看到程沁要去密洞,不曉得裏面有什麽呢,你猜猜?”

她拉住他衣袖。

他坐下道:“我看過兩遍了,有個大龜甲,裏面藏了好幾斤黃金。”

竟然直接告訴她,駱寶櫻氣得拿手指戳他:“你這樣說了,我看了還有什麽意思?你怎麽這麽壞!我讓你猜又不是要你說後面寫了什麽!”

看書的就怕遇到這個,那麽過程裏的驚喜都沒有了,衛瑯挑眉道:“還眼瘸嗎?”

“是眼瞎了。”她哼,轉過身不理他。

他念著書裏的故事:“洞口長滿野草,容不得人通過,程沁摸出腰間柴刀,一一砍了,只見洞裏隱隱透出光,側耳細聽,竟還有馬鳴,由不得詫異,這等小的洞竟還有馬匹在裏面,莫不是如昨日夢中情景……”

聲音低沈,富有感情,不似念書時抑揚頓挫,倒像是說書人,駱寶櫻忍不住豎起耳朵,他卻突然不念了,一下讓她覺得好似有小蟲在心口爬,忍不住轉過身:“後面呢?”她把腦袋擱在他腿上,“我想聽完。”

見她跟自己撒嬌,衛瑯捏捏她的臉:“眼睛不瞎了?”

“得聽聽後面是不是龜甲,是龜甲,我就……”她掐他的腿,“不過有馬叫聲,許是像小人國似的,都是很小很小的那種東西,是不是?”

“你又想我告訴你?”他挑眉。

“不是不是,你繼續念。”駱寶櫻連連搖頭。

他又念起來。

聲音在廂房裏回蕩,幾個丫環一時也放下手中事側耳傾聽,駱寶櫻忽然想起幼時,父親尚且在世,得空也會講故事與他們姐弟,她有時候聽著聽著就睡著了,父親見狀會來拍她腦袋,說這麽不專心怎麽學得好事情。

比起母親的溫柔,父親還是有些嚴苛的,可即便如此,她也那麽懷念。

“要是咱們有孩子了,你會不會也這樣念書予他聽?”她盯著上方英俊的臉,忽然好奇,“會不會?”

衛瑯怔了怔,忽地一笑:“那得生下孩子才知。”

雖然他清楚,定然會的,他放開書,將她抱上來一些,低頭親她,又在她耳邊詢問道:“是不是想生孩子了?”

她臉紅:“我只是問問。”

“那就好,現在也確實還早了些,而且我……”一旦生了孩子,恐怕她的心思都要在孩子身上了,天底下的母親幾乎都是如此,他只怕要吃味兒,因為他還沒嘗過她全心喜歡自己的滋味。

見兩人又親熱起來,丫環們紛紛避開。

駱寶櫻拍打他:“總是突然這樣,也不怕丟臉。”

“丟什麽臉?夫妻之間都是如此,難道還要提前與她們說,咱們要什麽了,讓她們出去嗎?要不,這話你來說?”

駱寶櫻趴在他肩頭直笑。

好似銀鈴一般,他坐著便不行了,站起來托著她往裏走,她咬他耳朵:“這會兒還動來動去,你不先放我下來?”

他順勢靠著墻,讓她整個人掛他身上,調笑道:“我不動來動去,那你來?”

她羞得耳朵都紅了,兩條腿一左一右被他手托著,都不知往哪裏看,只任兩只雪白的蓮足垂落著,上上下下的晃動。

這會兒,忽地有人輕輕敲門,金盞有些尷尬的聲音傳來:“少爺,少夫人,大老爺,大夫人回京都了,正在上房呢。”

一口粗氣從他嘴裏籲出,駱寶櫻瞧見他的臉色,實在忍不住,輕聲笑起來。

他見她幸災樂禍,身下使了力氣,立時將她弄得再也沒有餘力發笑,羞惱之下,低頭在他肩膀上狠狠咬了一口。

過得陣子,兩人才穿戴整齊出門。

☆、第 117 章

衛家大老爺衛春堂,駱寶櫻從來沒有見過,因早前就被封任按察使,分管一省吏治,除了偶爾回京述職,已經數年沒有歸家。而今調回京都,許是要升他的官了,不是二品就是一品。

她心裏好奇這個人,挽著衛瑯的胳膊問:“大伯什麽樣兒的,還有大伯母,你與我說說,我好有個數。”

衛瑯道:“這個我還真不能幫你,我來京都時,大伯那時是大名府知府,後來又是按察使,我只見過他兩面,至於小時候……”他們三房一直不在京都,中間母親雖與他回來住過一陣,可衛春堂早出晚歸,在一個家裏也見不了幾回,更何況,他那時年歲尚小,哪裏記得?不過零星一點回憶,是有的。

“大伯應該是個很刻板,很嚴厲的人,有回大哥犯錯,也不是什麽大錯,他竟把竹條都打斷了,大伯母在旁邊哭,還是祖父出面才停手的。”

駱寶櫻不喜歡這種對自己孩子下重手的人,因這句話立時就對衛春堂沒了好感。

見她突然不發問了,衛瑯道:“你不用擔心,又不是見未來婆婆,便是見婆婆,你也從來不怕吧?”

她好像沒個特別緊張的時候,雖然年幼時會有小姑娘的調皮,然而不管在哪裏,總是鎮定大方。在十歲時便如此了,初初與衛蓮比試書法,後來又去長公主的茶詩會,得了魁首站在高臺上,他至今記得她的樣子,而今想起,也不明白她小小年紀為何會有這等風華。

總不會是女夫子的功勞,駱家四位姑娘,沒有一個像她這般出彩的。

“大伯母看見你定會喜歡。”衛瑯笑道,“我依稀記得母親說,大伯母最是喜歡有才華的女子。”

“光有才華嗎?”駱寶櫻略揚起下頜,“我可是還有臉的。”

衛瑯一笑:“是。”擡起她下頜,輕語道,“美人兒。”

眸中是毫不掩飾的傾慕。

駱寶櫻很滿意:“這還差不多。”

說說笑笑間,就到得正堂,老遠就瞧見左邊上首處坐著一位中年男人,不曾說話,那身姿就散發出一股壓力,那是上位者常年積壓下的威勢,他們不曾聽到堂內一個人在說話,除了衛老爺子。

二人進去,衛瑯還未開口,衛老爺子便招手道:“快來見過你們大伯,大伯母。”

夫妻雙雙去見禮。

駱寶櫻擡起頭時方看清衛春堂的臉,膚色微黑,眼神嚴厲,嘴角抿成一條線顯得有些刻薄,倒是大伯母範氏嘴角含笑,親切的拉住她的手道:“一早聽說瑯兒娶妻,你祖父的信裏便是稱珠聯璧合,今日瞧見,果真相配,我都不知道京都原還有個這樣的大家閨秀呢。”

梁氏道:“大嫂,寶櫻哪裏是京都人氏,也是前幾年才從湖州遷來的。”

像是沒聽到這話,範氏從丫環手裏拿來一匣子東西送與駱寶櫻:“你與惠瑞一人一個,可別嫌棄。”

掂量著很沈,駱寶櫻連忙道謝,暗自心想這範氏身為長媳,果然比梁氏有氣度多了,不過嫁得相公委實不怎麽樣,這衛春堂啊,許久不見侄兒,也沒見過侄媳,可卻只拿眼睛瞄了一眼便算了事。

真真可氣,那眼睛是長頭頂上的呢!

駱寶櫻把匣子交予丫環收著,與衛瑯退到旁邊。

“今次聖上調你至戶部,定是因王坤致仕,要你接替他的班,這王坤啊別的都好,就是做事不緊不慢,早些前我就叫他徹查庫銀,他能給你拖到第二年,而今致仕了,終於不用趟渾水,安安穩穩歸田。”衛老爺子嘲諷道,“真是只老狐貍。”

衛春堂道:“父親放心,等我上任,自會查個清楚。”

“這是最好了,事情堆積下來,只會嚴重,哪日告急還不知怎麽填補呢。”衛老爺子與衛瑯道,“瑯兒,你多與你大伯父學學,你而今雖是大學士,但早晚要從翰林出來。”

聽到大學士三個字,衛春堂眉頭一挑看向衛瑯,淡淡道:“大學士隨伺乾清宮,差事很是清閑,不過為皇上起草詔書,但卻被人稱為內相。可據我所知,本朝歷年大學士有八人,卻也只有文宗帝時的李大人,還有柳大人,入了閣,可見一個稱謂算不得什麽,你莫要自高自大。”

駱寶櫻聽得眉頭一擰。

衛瑯卻好似沒什麽反應,依舊笑著道:“大伯父說得對,侄兒定當會記在心裏。”

在旁的梁氏嘴角一翹,心想大伯回來果然不一般,便是教訓起這素來清高的侄兒,也無人不服氣,可見他們三房總算能有人壓著了,不然真以為衛瑯天之驕子,衛家只有這三房呢!

眾人說得會兒,正當用晚飯,在堂內就設了兩個席面,男人一桌,女人一桌。

見丫環們忙著擺碗筷,程氏走到範氏身邊,笑道:“只可惜彰兒,蓉兒都在外地,不然家裏更熱鬧了!”

那是大房的兒子女兒,一個嫁至江南,一個外放。

範氏嘆道:“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,我原想著叫老爺尋法子讓彰兒調回京都,可老爺非得要讓他歷練歷練,說京都養不出能臣,能怎麽辦?”

衛春堂這人獨斷專行,範氏是賢妻良母,嫁夫隨夫。

“大伯這般說自當是有道理的,等到彰兒將來有些政績,許是一回就是三品官了,你莫要擔心!”程氏笑道,“我是只盼著你回來,這個家還得你來當才行,我是不中用,良田到我手裏,便不曾豐收了,一年不知少多少銀子。”

聲音雖低,可駱寶櫻還是聽得些許,暗自心想,程氏什麽時候管過良田了?她最多負責府裏買辦,良田,各地的鋪子都是衛老夫人管的,這不是在中傷衛老夫人嗎?

沒想到程氏肚子裏小九九那麽多!

她沒做聲,只走近兩步,正好聽見範氏道:“我才回來知道什麽,再者,這些事情都有母親在呢。”

一口回絕了。

程氏有些訕訕,不明白範氏的意思,原先很早前在京都,這家不是很多都是她在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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